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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](十二)
香港人到歐洲後,我努力地過著屬於「自己」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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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](十二)
香港人到歐洲後,我努力地過著屬於「自己」的生活。

每天早上,我會和他媽媽一起出門做生意;下午,夥計阿榮會開車載我去上課、做運動,結束後再接我回來店裡,和香港人的媽媽一起回家。

我還自己去找了學廣東話的補習班,希望能盡快融入香港社會、融入他的生活。

因為時差加上他要工作的關係,我們很少聯絡。

他不像一般現代人有很深的手機依存症,到哪都要找網路。通常是他工作結束,回到飯店後,才會傳個訊息告訴我他回來了。

雖然總是告訴自己他是去工作,所以沒辦法常常聯絡是正常,但我還是希望他能再對我有多一點的想念及熱情,恢復成從前的一半也好。

在他得知我懷孕的消息後,也許是過於驚訝,不知如何是好,他除了一些簡單的問候外,就再沒傳什麼訊息給我了,和先前的曖昧表現大相徑庭;在我來到香港之後,也許是覺得我人已經在他身邊了,可以天天見面,他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,也不會多傳什麼垃圾話給我。

喔對,男女之間不必要卻又重要的話語,例如:我好想你、你愛不愛我、想要你陪⋯之類的話,我與好姐妹將他們稱之為垃圾話。

我只能安慰自己,他是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,然後更上緊發條督促自己,做好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,發揮自己的價值。

真正的愛情,不需要用言語証明,而是隱隱涵蓋在生活的隙縫裡。

我相信他回來之後,能看見我為他做的努力。

香港人出發至歐洲後一個禮拜,農曆新年來了。香港雖然已經是個國際化的都市,但中國節慶的氣氛卻非常濃烈;不像台灣雖然也承襲了一貫的傳統,卻逐漸流於形式,失了內涵。

除夕那天,香港人的兩個哥哥都帶著老婆回來吃年夜飯。第一次不在家過年的我,丈夫又不在身邊,雖然多少有點思鄉情切,但憑著一股對新生活的期待及不想認輸的倔強,還是堅持著我大方面對這個場面。

也幸好有香港人媽媽總是親切的對待,才讓這陣子以來不安的心情,多了一份溫暖的依靠。

大年初三,好姐妹搭機來香港找我。

香港在每年過年時有一個很特別的習俗:丟橘子。

但不是隨意拿著橘子就丟,而是要到一個叫大埔林村的地方,那裡有顆著名的許願樹,相傳只要將綁著願望紙條的橘子拋到樹上,願望就能實現。

我一知道有這個習俗,就非常想去。而阿榮也馬上挺身而出,自願要帶我去體驗。

我不是感覺不出來阿榮對我的特殊情感。

才來香港人家裡的乾貨行幫忙幾天,就聽見財叔調侃著說:「妳來以後,阿榮每天都好想上工。」我才知道,原來阿榮在我出現之前,常常動不動就睡過頭不來,遲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飯。

其實從來也沒有人要求他去接送我上下課,但第一次我從媽媽教室下課,一出教室大樓,就看見阿榮開著店裡的小貨車,在大門外的馬路邊等著我。

「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我驚喜地走向靠在貨車上的阿榮,笑著問。

「我剛好送貨到這邊附近,就想說順便來載妳。」他靦腆說著,就快快趕著我上車。

那一瞬間,我心裡就有異樣的感覺。但還是盡量說服自己,也許真的是湊巧。

但第二次、第三次⋯,我就完全明瞭,沒有這麼用心的巧合。

不得不承認,雖然有點變態,但我其實有點享受著被人愛慕的感覺。即使我心裡已經裝著一個人,也確定自己的心意不會改變,但每個女人都是需要滋養的。這種滋養有許多形式,可以靠很多不同方式取得。比如說打扮、閱讀、看一場展覽、聽音樂、買東西⋯任何自己認為能使心靈或外表有所獲取的事物,不論有形無形,都能成為一種力量,讓自己變得更好。

其中,愛情是最厲害的養份供給,這也解釋了為何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美麗。

香港人的媽媽說她已經去過許願樹很多次了,所以可以讓阿榮帶我去沒關係。但我覺得這樣就像是一場單獨約會一樣,我肚子裡還懷著香港人的孩子,而且我又隱隱知道阿榮對我的心意,這樣和他出門實在太怪了!

所以我緊急召喚我的好姐妹,逼她去買最貴的年節機票飛來香港,陪我幾天,也陪我一起到大埔林村的許願樹,避免和阿榮單獨的相處。

許願樹的現場人潮非常擁擠 ,已經到了寸步難行的境界。而真正的許願樹因為長年被求願的民眾用橘子砸,已經被砸倒了,現正休養維護中。香港政府為了滿足民眾心願,在真的許願樹附近,弄了幾顆假的砸不爛塑膠許願樹,來容納大眾想實現願望的心情。而且也不能丟真的橘子,要向旁邊店家購買假的塑膠橘子才行。

在假橘子附的許願籤上寫好願望以後,我們一路篳路藍縷,終於捱到塑膠樹下一個較好砸樹的點。

好姐妹不知那來的手勁,竟一丟就將假橘子掛到了樹上,興奮地跳上跳下,和我及阿榮歡呼擊掌;阿榮力氣雖大,次次丟都能將橘子拋上樹,卻總是掛不住,丟了幾次才成功;我最慘,常常拋也碰不到樹上,每次橘子掉下來,還要穿越人潮去撿回自己橘子更是艱辛,好幾次彎下身子撿橘子時,頭埋在來往人潮間,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。

不知丟了多久,當我終於將我的願望拋掛上樹時,我已感到眼冒金星、筋疲力竭。

好姐妹和阿榮攙扶著我到較空曠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,順便休息休息。但才走到半路,人都還沒跨出人潮圈圈裡,我就突然感到腹部一陣絞痛。

我痛地忍不住蹲下身子,也不顧身邊還是川流不息的群眾,就在移動的雙腳間,痛滾在地。

好姐妹跟著我蹲下,用身體維護著我,避免我被人群踏過;阿榮則在一旁大聲疾呼,要大家讓出一條路來,不要踩在我身上。

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,我看見的是阿榮逐漸朝我逼近的臉,接著我就眼前一黑,遁入無盡的虛無,好像一秒之間,就進入最深沉的睡眠。

當我醒來,我已被覆天蓋地的白色淹沒,而那種白,還透著一股病態的姿態。

我一下就意識到自己在醫院裡,稍微適應了眼前光線及頭部極度的暈眩感後,我定了定神,轉頭就看見趴在我一旁的好姐妹。

「喂,我怎麼了?」我輕聲喚了喚身旁的好姐妹,短短幾個字卻讓我覺得用盡了一生的力氣。

聽見我的聲音,好姐妹登時驚醒,接著問:「妳還好嗎?有沒有不舒服?我去叫醫生。」

我虛弱地搖了搖頭,又問了句:「我的寶寶,沒事吧?」

我看見好姐妹的眼神閃過一絲遲疑,才回我道:「呃⋯我先去叫醫生啦,讓醫生跟妳說吧。」說完就飛也似的拔腿出病房,而我也無力阻撓。

沒多久,醫生就進來了,他似乎事先就知道我不會說廣東話,一開口就用中文問我:「妳現在感覺怎麼樣?有沒有那邊很不舒服?」

「還好,請問我的小孩有沒有怎樣?」為人父母的感覺全在這一刻湧現,比起自己的身體,我更擔心我腹中胎兒的安危。

「妳的小孩沒有了。但妳身體沒問題,多休息就好。」醫生答。口氣之平淡,好像我掉的只是一根頭髮,不是一個小孩。

我一瞬間心就像被掏空一樣,不可置信地再問一次:「你確定?我只是昏倒而已,怎麼會沒有小孩?」

「妳應該是第一次懷孕,本來就會比較不穩定。可能妳太累,或心情不好,都會有影響。但妳還年輕,還會有小孩的。」醫生回

「可是我只要這個小孩!」我用盡所有力氣對著醫生喊道,喊出來的聲音雖小,但已足以讓我再次昏死過去。

醒來後,同樣病態的白色向我撲來,我知道我還在醫院。

轉頭看看身側,我發現我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一點,而這次我雙眼對上的,竟是香港人。

我的悲屈像是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,一瞬間眼淚就止不住地奪眶而出,我想說些什麼,但我發出的只能是泣不成聲。

香港人抽了幾張面紙替我拭淚,然後溫柔的抱起我,拍著我的背,替我順氣。

不知哭了多久,我稍微冷靜下來,抽抽噎噎地開口問:「你怎麼回來了?」

「最後兩天沒什麼事,就先回來了。」他回。

「小孩沒有了,你知道嗎?」

「嗯。」他輕輕點了點頭,還是拍著我的背,然後又說:「醫生說小孩都還可以有的,不要擔心。」

「可是我只想要這個小孩。」說完這句,我又是一陣熱淚。

在眼淚滴落的同時,我似乎也明白了一點什麼。

我難過的原因,除了失去這個孩子本身以外,還因為我心底其實一直都隱約知道,沒有這個小孩,我和香港人也等於沒有未來。

他一直都是不夠愛我的。他對我的好,除了他本身個性使然,很大一部分,是因為我肚子裡的孩子,還有他的孝順。

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,香港人的媽媽對我越好,我就更加確定,他想要這個孩子,純粹是為了滿足他的孝心而已。

我還能再有孩子沒錯,但重點是,我還能再有香港人的小孩嗎?

「我問你,如果沒有這個小孩,我們有可能真的在一起嗎?」忍住眼淚,我開口問。

「有。」他回得迅速而簡短,卻不帶一絲情感。

「可能性高,還可能性低?」

「妳不要問這種問題好不好,有必要嗎?」他的話裡帶著一絲不耐,但還是盡量溫和著語氣。

「那就是沒可能,對不對?」我不甘心地繼續逼問。

「妳是不是在香港覺得很悶?」

迂迴的最高境界,就是以問題回答問題。我看穿了他的伎倆,不放棄繼續追問:「你就承認你覺得我們不可能,會怎樣嗎?」

但他依舊故我,繼續道:「醫生說妳身體沒什麼問題,會流產應該是心情影響比較大。妳在香港不開心,對不對?」

「我沒有不開心,我很喜歡這裡。」放棄了和他的迂迴,我撇過頭去冷冷回道。

「可是妳明明就不快樂,妳覺得悶。」

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要逼我承認我在香港不快樂,好像是在為我流產這件事情歸咎責任一樣。

小孩會掉,是因為我不快樂;我不快樂,是因為我不喜歡香港。

這一切都是因為「我」的關係。

面對他的欲加之罪,我的忍耐已經到了臨界點。

「妳覺得香港很悶。」而他竟又繼續指控。

「我喜歡這裡、喜歡香港、喜歡你的家人、喜歡這裡所有的一切,就像你不愛這個小孩,我還是很愛他一樣。我不快樂,是因為你不愛我!」

大聲嘶吼完這一切,空氣又瞬間收緊。他看著我,欲言又止;神情淡漠,卻又透著複雜。

儘管已經筋疲力盡,我還是期望能聽到他對我說出一句反駁的言論。

「對不起。」

但他給我的,仍是我最不想聽見的三個字。

在愛情的世界裡,「對不起」是最禁忌的話語,每說一次,就把彼此的距離推開一點。

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,才發現,我們真的已經好遠好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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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我會寫作文開始,我就喜歡寫作。 用文字構築故事,讓筆尖馳騁想像,創造出新的文章,我就感到快樂。 我想幫我的故事們找一個家,一個可以凝聚歡樂與善良的地方,一個可以分享的平台。 我很渺小,但我希望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軌跡。 希望你〈妳〉會喜歡我的故事 :p
莎拉小姐愛寫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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